【ff7cz】圣瓦伦丁1

夏日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笼。烈日是高耸的围栏,高温宛如缠绕在栅栏上的铁丝一样刺痛着在酷暑中行走的人。克劳德身着的黑色衬衣更是他为自己挑选的完美枷锁,推移着的摩托车则是酷刑的道具,就连一声抱怨的叹息都融进热浪之中。 克劳德终是获得特赦般的寻找到一处阴影歇息,刚随手将写着接下来货物运输的目的地清单揉成一团塞入口袋,还没来得及能拿起水杯和拉起断头刀锁链碰撞的声音没差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就叮当奏响。


两条来自扎克斯的新消息。


他只是翻出手机看到锁屏上的提示框都觉得头脑发痛,克劳德想定当是这不寻常高温的错。消息一条是店铺的照片,一条是提醒他别忘了后天的聚餐。克劳德消掉了代表OK手势的符号改为打上“知道”再按下发送,不出几分钟一个表情符号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克劳德长叹了足以将手机塞回口袋的气。


现在是下午二点不到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毕竟没人会挑这种气温奇高的时候出门。这样的情况恰好让克劳德骑着车子疾驰,裹着温度的风拥挤进安全帽下的区域让肌肤微微作痒。他宁可因高温而烦恼也无法面对手机上来自一人闪烁的消息提醒。
克劳德怎会想到现如今就连与对方普通的交谈都会变得叫人头疼不已。这样的事情本与克劳德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曾经学校中的他课堂上安于教室中的一角,课下按时将要求的一切交上,不与老师亦或者是学生起任何瓜葛。


可令人发笑的就算如此,嘲笑他的矛头依旧能直指到眼前,克劳德是想不出自己怎么会这么无聊的人盯上,而更要命的是这幕被人撞见。吃了他好几记拳头的人早就麻利的逃走,唯一剩下的几个也在扎克斯出现时大声呵斥之中落荒而逃。克劳德目送逃走的身影只在内心嘟哝着叹气,想要离开却被一把拉住,“先去把你伤处理了再走。”克劳德从手上感受到的力度感受到不容拒绝的态度,被对方一路拽着来到保健室。医疗箱咚的一声放在他面前,对方相对克劳德坐下坚持要他践行刚刚说过的话。


“话说你还真是和外表差距很大啊,刚刚那一拳可真猛。”


“老师这么晚还在学校晃荡做什么?”


“也不算晚吧?”克劳德强行扭转掉对方话题透露出的拒绝之意强烈的让扎克斯的笑容牵扯出一丝苦涩。“因为负责指导的社团稍微拖了一点时间…啊,对了!”


话题没能进行两句扎克斯就一拍桌子丢下克劳德离开,暴风般的离去震的克劳德捻着酒精棉花的钳子一抖。


痛,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他是也有听过一些传闻的。扎克斯是毕业两届就来学校任教的学长,恰好克劳德就是对方任教的第一届,靠着亲和的态度以及有些随意的作风在学生之间获得不高不低的评价,完全不如因为亲和广受人好评的安吉尔或是受到追捧的杰内西斯。克劳德在脑内整理出平日道听途说来的信息,与刚刚所见到的形象比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判断那是真是假。
走廊里啪嗒嗒的脚步声然后一声尖锐的鞋底与地板的摩擦音打断克劳德的思考,先闯入他视野的不是预料之内的人影而是一张唐突出现在他眼前的纸张。


“社团申请表?”


克劳德下意识默念出来,那是一张除了学生栏以外申请建议和批准都已填上的单子。
“试试吧?克劳德你爆发力很好一定很适合的。”


此刻在克劳德眼中扎克斯的笑容仿佛超市中正向他全力推销商品的店员。在对方来之前克劳德就已贴完最后收尾的医用胶布,本再多两秒他就打算离开。本着尽早脱身的原则克劳德说出标准回答“我会考虑”就想要离开。


“说好了要来参观一回啊!要是不行你就再把这个撕掉就好!”克劳德从冲着他背影的叫喊之中感觉到异常强烈的不依不饶。
这想法也太过跳跃性了。最后克劳德还是拿着一张纸走出了校门。他翻看着手中的单子看到右小角标准的篮球社几个字才意识到对方结果连自己是什么社团都没说。表格没被丢弃甚至被一路带回了家,提醒着他还有着个要去参观社团的事情,像是盘旋在他脑袋上方的昆虫,虽没有反复烦人的声音但却是无法无视,最后则是不断的提醒。乃至克劳德躺在床上闭上眼挥之不去的就是对方那双蓝色的眼睛,闪着光令人想起太阳下一汪清澈到可以断言了无一物的水。申请表最终还是消失在了他的书桌,未迎来被撕烂丢弃进垃圾桶的结局而是出现在教务处的办公桌上。克劳德本是为了摆脱这份感觉才前去,结果成为了那里的常客。


对于克劳德而言那时还不过是造成有些别扭感觉的东西,如今已经成形出尖刺混杂在他的血肉之中,造成痛觉散发出不快感。等他未能接受到“你有些改变”的暗示讯息错过最后的逃离机会,喜悦与忧愁都开始与对方挂钩,在半夜呢喃出对方的名字也好,还是电脑里有了一个专门的相册,对方更是在自己的通讯软件首页是挂了不知多久,罪证积累得都要将法庭淹没,可法官却闭上双眼回避,迟迟未能挥下宣判的铁锤。
克劳德骑着摩托在少人的街道穿行,到达地点丢下货物,机械的与对方进行模式化的对话,意识涣散的收拾着脑海里的碎片。
他和对方的交集大多还是集中在社团的日常活动之上。


一次是开始。


他在社团的这段时间实在是短暂的过分,为了集中精力应付毕业以及退让给下一届学生们大多都会在整个学年的中途停止社团活动。对于篮球而言基本就是宣告了停滞。而明天就是假期的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两人邻着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克劳德手上镊子的力度没半点减轻,棉花沾着药水按着对方皮肤引得嗷嗷叫。扎克斯还想说些求饶的话都被克劳德皱着眉的眼神顶了回去。
扎克斯不由得在心里叹气。虽然源头是他自作自受和人夸下海口,球入了筐他也整个人跌飞了出去,结果就是肩膀的一块整个都红肿了起来还刮了好几个口子,还想要辩解什么却在对方的视线下败下阵安静的等待克劳德抱来医疗箱思考对方原来是否如此强硬。现在身为顾问老师的他只能坐在准备室里乖乖的听自己学生摆布。


“不过还是很高兴,毕竟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感知到肌肤上药水带来的冰冷触感停滞了一下扎克斯就意识到啊糟了赶快补上一句。“没关系的,就算不能打球学业之余也可以过来参观嘛。”


一句话自己的忧虑就全被一笔勾销。这是他入学的时间也是他毕业的时间,现在不偏不倚的卡在了这正中间。克劳德早就忘了倒数毕业考试的计时在什么时候对于他改变了意义。克劳德明白的,他和对方的联系起始于学校,也会终结于学校。这不是因为两方谁的无情,只是自然而然的规律。一旦失去了这一方球场,这一间教室,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他和对方之间就没什么剩下,“克劳德”和“扎克斯”的世界就到为止了。结果克劳德现在也只是嗯一声回应着对方的话点头。
虽然就这样干脆再建立新联系也不错。如烟花般闪烁在他心中的想法带来燎原的火星,引发不可收拾的灾难。当晚他将自己与对方互发的几千条形象从头到尾都过了一遍,排解出自己本来该做出的应对论证自己这段时间的转变,然后亲手拆下最后一道防线做出论证,一开始无所谓而如今早就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一次是未能结束。


任凭克劳德心思如何起伏,在篮球场的活动席看着对方在一方场地活跃,亦或者是手机里的消息逐渐累加。倒数的日历还是随着时间一张张哗啦啦的被撕下。毕业的日子还是到来。


最后一日社团的聚会他提出留下,独留一人的室内球场他拍着球绕着走了好几圈,球落地的咚咚声和咯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克劳德想来也不是要把这个地方仔细记住,因为想要回想只要去看手机里存着的照片就好。我到底想要什么?克劳德思考着,球咚的一声落入铁框内宣告巡游的结束。他拎着包离开,半路被房间因为门大开而倾倒满地的白炽灯光吸引停下了脚步。克劳德听见了一阵重复的塑料哨声——不用多猜都知道是扎克斯在用裁判哨吹着曲子。平日休息时他就会在独自时下意识吹起,有好奇的人问起也是用我随便乱吹一通而已打发过去。


“还没走?”


“啊呀—!”扎克斯叫的像个偷吃零食被发现的孩子,他正反坐在一张椅子向着窗户,手搭在靠背上,裁判哨还叼在他嘴里。“是克劳德啊。”


克劳德也拉来一把椅子挨着坐下,从四方的框内他只能看见占了大半边的树木和往下学校通路的一角,此刻已经没什么行人。他不知道对方起先在看什么,现在更是没法知道。因为他一坐过来扎克斯的视线就集中到他身上。


“怎么?”克劳德庆幸自己主动掐掉最后一个音节来确保声音没有发抖。


“没什么,只是感觉好像做梦一样。我带的第一届学生就这么毕业。”
“所以就在这回忆吗?”


“不是,我其实不太喜欢回忆什么…。”一开始对话扎克斯的视线就又转向了窗外,克劳德从对方那有些涣散的瞳孔中看出并非是看着眼前的风景,而是在注视着其他什么亦或是想着事情。“也不是说我不珍惜记忆啦。因为总觉得要是越想去回想什么就会越搞不清楚。就好像漩涡一样,只会让你更加纠缠不清。”


这一潭水明明还是如以往一样清澈,可越清澈的水也越叫人无法探查其深浅。克劳德亦也看不出在底下闪烁的是何物。
大概是因为克劳德没接话,扎克斯自己先一步发觉提的话题偏严肃将气氛搞得奇怪,扎克斯转为问他现在毕业之后的打算,扎克斯念叨哪科的教授曾跑来叫他做克劳德的思想工作,让他来劝继续什么来着的研习。结果被他当即一口回绝,“想做什么要你自己决定。”扎克斯的视线还是投向窗外。
可他实在凑的太近,近的要坠入其间。
克劳德拉住对方手腕,金属制腕表的冰凉感刺着手心 。扎克斯戴的是表带偏宽的那类,所以指腹未能触及到皮肤。“扎克斯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好?”视线相对着他一字一句的问,给对方充足的思考回答时间。


表带的锁扣被安静中因为手掌按压而嘎吱做响,类似于锁链碰撞的声音,类似于闸刀被拉起叮当作响的声音,这里成为了刑场,判罪的人是他,受刑的是他,执行的人也是他,牵着刀的锁已经在手里,只要轻轻一拉“克劳德”便会粉身碎骨。


可唯一不是他的观众却大喊着阻拦,所以就这样错失了落下闸刀的机会。
“我不是说了要你自己决定才行吗?”手没有被甩开,而是被反过来抓住放回了原位。“现在想不出回答也没关系,花长一点时间考虑也好。”
“是。”
最后克劳德正大光明的逃走了。
“老师”扎克斯与“学生”克劳德对话就这样在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答非所问中落下帷幕,这场谈话的当天他就联系了那位教授,填下了申请表确认下去往外市学校继续深造的事情。


他也只逃走三年,更别提其间扎克斯依旧与他运用网络正常联系,说是逃避更像自欺欺人。回来后他忙于完成开办快递公司的规划,回避着与对方的正面见面。直到最后一条师生聚餐的消息成为死亡通牒,克劳德意识到他终是要与对方正面见上的。那之后就从未见过,以师生以外的身份。包括手机里的照片数量的增长也停留在毕业那天。


克劳德划掉了清单上最后一个目的地,靠着摩托车在灿烂阳光未能波及的街边一角躲藏。笔尖一动写出对方名字的第一个字,到第二个字笔画的第一笔就转回去全部涂掉。随后干脆的将纸条撕的破碎丢入垃圾箱内,自己也骑上摩托打算回店内再看一眼就完成今日的工作。


要让克劳德来评价扎克斯的话,对方虽然活泼也并不是闹腾的人,有些大大咧咧会忘记各种事情却又有着照顾人心微弱地方的细腻。并非是炙热的太阳或者是夜间明亮过头的灯塔,就好像人行道路边的路灯一样,单纯以着自己的方式照亮一小块地方。而在克劳德与对方的相处过程中叫他痛苦的就是与对方在一起的话总会丢失主动权从而一团糟。


正如此刻克劳德面对着正站在店门口前手里拎着一提饮料笑着向他挥手的扎克斯,在高温中几近要停摆的大脑里拼凑出自暴自弃四个大字,在内心中惨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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