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吉塔大字躺在重力室的地板上品尝着嘴里的一丝血腥味,天知道是因为训练的疲惫还是重力室警告超标的压力让他不堪重负躺在了地板上。
一声惊呼触动了贝吉塔的神经,他环顾四周才注意到位于门口处的人影,几个因为惊慌而扬起的发丝在空中漂浮着,是背着光也有极高辨识度的紫色,紫头发的孩子本应该打算躲藏在重力室的门后往里偷看,结果反而触发了自动开门的感应,结果反因为大门的滑动而哇的叫了出来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几秒的对视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进入对方的视野,毫无闪避意思的与室内正盯着他的贝吉塔直视还喊了一声父亲,身子挺着站的笔直不像个偷看被发现的人等着对方发话,倒像是正大光明来找对方的。贝吉塔没为这小家伙突然的打扰生气,只顾着想着这小鬼啥时已经长这么大了,隔了好几秒才说上一句让他别喊自己父亲,拿着毛巾直接略过对方离开。
这句称呼让他想起唐突出现在他面前的混血儿,让他将这孩子稚嫩的脸与某个面容已被诸多战斗与饱受磨难的日子勾勒成型的人互相重叠,贝吉塔承认他是一名赛亚人战士,却又隐隐的无法接受那是他的儿子。
“那我可以喊你爸爸吗?”
贝吉塔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从刚刚那句话理解出这层意思,他只是不想再回想起那个背着剑一样老跟在他身后的男孩,所以他没回应放任。对方将其当作同意的默许,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他不会回头看都知道这小家伙肯定是咧开嘴笑的欢。
这不该是能发生在战斗民族赛亚人王子贝吉塔身上的情景,可它却又实实在在产生了。他该做的是作为战斗民族去不断的战斗,破坏,作为强者去蹂躏一切。可他只要在这待的越长,他身边所环绕的一切都就好像成为了种子附着于他心上。种子因为生长而蔓延,延伸,缠绕。在心脏上的细小枝条带着小而柔软的尖刺,不妨碍其跳动,却又裹进血肉带来疼痛感,之后则更为牢牢的扎根无法脱离,成为挥之不去的东西。不该这样的。贝吉塔反复默念,这是他心底里的话更是对自身的告诫。
身后的脚步声与贝吉塔记忆中重叠,让他想起时间稍早来到他身边,同样拥有“特兰克斯”这个名字却更为年长以及成熟的人,一样像这样在侧边注视着。在时间与精神小屋中的一年对方的脚步声同样伴随了他一年,是安分又透露出不愿打扰他的小心翼翼,结果反而叫人在意的脚步声。平时本就放的足够轻缓,倘若他躺在床上垂下窗帘隔绝外侧的话脚步声更是放缓,只轻微的停留于地面留下一些细微的摩擦声,这反而叫贝吉塔烦躁的用手将床单胡乱的拉出几道褶皱。
贝吉塔本不在乎这个坐着古怪机器唐突出现在这的小鬼是想拯救世界还是干什么,贝吉塔只在乎那些将由他亲手粉碎的敌人,至于其他的别想和他沾上丝毫关系。
只是想法向来都事与愿违,他怀着这样的想法想将其无视开始一年的修炼。可时间过去,对方的视线还是行为也好被打磨成越发尖锐的刺使他浑身不自在。终有一天他无法忍受在两人模糊不清的间隙之中摇摆的感受,贝吉塔明明清醒着却只在床上躺着等时针旋转着直到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起推动,他才拉床帘在瞥见邻床收拾的整洁干净的床铺又一次咂舌———往日他也将贝吉塔的床铺一并收拾。
贝吉塔眼睛紧盯着特兰克斯睡着的床铺,此时被拉得平整寻不到一丝褶皱的床单和叠的方正没人睡过的被子,耳朵能够听到不及十米距离屋外传来对方修炼时的喝声。怒火不知为何燃起,而周围的一切则均化为其助长怒火的柴薪。
一枚毫无收敛的气弹向着还在空中的特兰克斯飞去,能量碰撞爆炸而产生的硝烟不是自然散去却是被贝吉塔袭击而来的拳头冲散的,特兰克斯想要质问对方话的第一个音节都喊不出来,一并都被对方猛烈的攻势所淹没。在唐突开始的对击中未能知晓原因的他只明白一点,倘若跟不上的下场的话对方是不会有丝毫留情,最后致命的攻击只会在他放弃时袭来。
然而突袭的劣势以及战斗力的差距还是逐渐显露,特兰克斯旁观时就能体会到的父亲在修炼中增长的力量在战斗中越发鲜明。一击配合完全先一步封锁中他的行动,没得反抗被拎着领子倒投从空中直步坠落地面,背部撞击地面的痛感和沙石摩擦碾压的嘎吱声一同传递进大脑,敲响了落败的信号。
这次沙尘扬起的烟雾是自然散去,特兰克斯仰头看到的是追于他面前限制了其起身并单手正直对着他的贝吉塔,以及手心未凝起耀眼的能量。
“明天和我对练。”最后他丢下这句话回到屋子去吃饭,本就拖延了时间不说,一股脑跑出来打一场还未吃下东西的胃早就发出已经空空如也的信号,至于将对方当作训练沙包的机会多了去。
只是贝吉塔还能记得听到这句话特兰克斯的表情,因为实在过于挥之不去,是眉毛某段稍微卷起的角度微微超过因为风而扬起的发梢,嘴角上扬带着明显的笑意,苦涩和欢乐混杂在一起甚至流露出了些许滑稽感的笑容。
他明明早就明白了使他发怒以及这份表情的源头,只不过是在一昧逃避而已。那是将其碾成碎块乃至打磨成灰都无法割舍掉,从他身体内脱落而下紧密相连的东西。只不过在贝吉塔能够接受这个答案前都不会说出来,乃至于作为战斗民族赛亚人王子结束那刻也不会。